第一百零三回 施毒计金桂自焚身_红楼梦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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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一百零三回 施毒计金桂自焚身 (第3/3页)

“小蹄子别嚼舌头了,姑娘几时拿东西到我家去。”宝蟾道:“如今东西是小,给姑娘偿命是大。”宝琴道:“有了东西就有偿命的人了。快请琏二哥哥问准了夏家的儿子买砒霜的话,回来好回刑部里的话。”金桂的母亲着了急,道:“这宝蟾必是撞见鬼了,混说起来。我们姑娘何尝买过砒霜!若这么说,必是宝蟾『药』死了的。”宝蟾急的『乱』嚷,说:“别人赖我也罢了,怎么你们也赖起我来呢!你们不是常和姑娘说,叫他别受委屈,闹得他们家破人亡,那时将东西卷包儿一走,再配一个好姑爷。这个话是有的没有?”金桂的母亲还未及答言,周瑞家的便接口说道:“这是你们家的人说的,还赖什么呢!”金桂的母亲恨的咬牙切齿的骂宝蟾说:“我待你不错呀,为什么你倒拿话来葬送我呢!回来见了官,我就说是你『药』死姑娘的。”宝蟾气得瞪着眼说:“请太太放了香菱罢,不犯着白害别人。我见官自有我的话。”宝钗听出这个话头儿来了,便叫人反倒放开了宝蟾,说:“你原是个爽快人,何苦白冤在里头!你有话索『性』说了,大家明白,岂不完了事了呢。”宝蟾也怕见官受苦,便说:“我们『奶』『奶』天天抱怨说:‘我这样人,为什么碰着这个瞎眼的娘,不配给二爷,偏给了这么个混帐糊涂行子,要是能够同二爷过一天,死了也是愿意的。’说到那里便恨香菱。我起初不理会,后来看见与香菱好了,我只道是香菱教他什么了,不承望昨儿的汤不是好意。”金桂的母亲接说道:“益发胡说了。若是要『药』香菱,为什么倒『药』了自己呢。”宝钗便问道:“香菱,昨日你喝汤来着没有?”香菱道:“头几天我病得抬不起头来,『奶』『奶』叫我喝汤,我不敢说不喝。刚要扎挣起来,那碗汤已经洒了,倒叫『奶』『奶』收拾了个难。我心里很过不去。昨儿听见叫我喝汤,我喝不下去,没有法儿,正要喝的时候儿呢,偏又头晕起来。只见宝蟾姐姐端了去。我正喜欢,刚合上眼,『奶』『奶』自己喝着汤,叫我尝尝,我便勉强也喝了。”宝蟾不待说完,便道:“是了,我老实说罢。昨儿『奶』『奶』叫我做两碗汤,说是和香菱同喝。我气不过,心里想着香菱那里配我作汤给他喝呢!我故意的一碗里头多抓了一把盐,记了暗记儿,原想给香菱喝的。刚端进来,『奶』『奶』却拦着我叫外头叫小子们雇车,说今日回家去。我出去说了,回来见盐多的这碗汤在『奶』『奶』跟前呢,我恐怕『奶』『奶』喝着咸,又要骂我,正没法的时候,『奶』『奶』往后头走动,我眼错不见就把香菱这碗汤换了过来。也是合该如此,『奶』『奶』回来就拿了汤去到香菱床边喝着说:‘你到底尝尝。’那香菱也不觉咸,两个人都喝完了。我正笑香菱没嘴道儿,那里知道这死鬼『奶』『奶』要『药』香菱,必定趁我不在将砒霜撒上了,也不知道我换碗,这可就是天理昭彰,自害自身了。”于是众人往前后一想,真正一丝不错,便将香菱也放了,扶着他仍旧睡在床上。

    不说香菱得放,且说金桂的母亲心虚事实,还想辩赖。薛姨妈等你言我语,反要他儿子偿还金桂之命。

    正然吵嚷,贾琏在外嚷说:“不用多说了,快收拾停当,刑部的老爷就到了。”此时惟有夏家母子着忙,想来总要吃亏的,不得已反求薛姨妈道:“千不是万不是终是我死的女孩儿不长进,这也是他自作自受。若是刑部相验,到底府上脸面不好看。求亲家太太息了这件事罢。”宝钗道:“那可使不得。已经报了,怎么能歇呢。”周瑞家的等人大家做好做歹的劝说:“若要息事,除非夏亲家太太自己出去拦验,我们不提长短罢了。”贾琏在外也将他儿子吓住,他情愿迎到刑部具结拦验。

    众人依允。薛姨妈命人买棺成殓。不提。且说贾雨村升了京兆府尹,兼管税务。

    一日出都查勘开垦地亩,路过知机县。到了急流津,正要渡过彼岸,因待人夫,暂且停轿。

    只见村傍有一座小庙,墙壁坍颓,『露』出几株古松,倒也苍老。雨村下轿,闲步进庙,但见庙内神像金身脱落,殿宇歪斜,傍有断碣,字迹模糊,也看不明白。

    意欲行至后殿,只见一株翠柏下荫着一间茅庐,庐中有一个道士合眼打坐。

    雨村走近看时,面貌甚熟,想着倒像在那里见来的,一时再想不出来。

    众人便欲吆喝,雨村止住,徐步向前,叫一声老道。那道士双眼微启,微微的笑道:“贵官何事?”雨村便道:“本府出都查勘事件,路过此地,见老道静修自得,想来道行深通,意欲冒昧请教。”那道人说:“来自有地,去自有方。”雨村知是有些来历的,便长揖请问:“老道从何处修来在此结庐?此庙何名?庙中共有几人?或欲真修,岂无名山?或欲结缘,何不通衢?”那道人道:“葫芦尚可安身,何必名山结舍。庙名久隐,断碣犹存。形影相随,何须修募。岂似那‘玉在椟中求善价,钗于匣内待时飞’之辈耶!”雨村原是个颖悟人,初听见葫芦两字,后闻玉钗一对,忽然想起甄士隐的事来,重复将那道士端详一回,见他容貌依然,便屏退从人,问道:“君家莫非甄老先生么?”那道人从容笑道:“什么真,什么假!要知道真即是假,假即是真。”雨村听说出贾字来,益发无疑,便重新施礼道:“学生自蒙慨赠到都,托庇获隽公车,受任贵乡,始知老先生超悟尘凡,飘举仙境。学生虽溯洄思切,自念风尘俗吏,未由再觐仙颜。今何幸于此处相遇。求老仙翁指示愚蒙。倘荷不弃,京寓甚近,学生当得供奉,得以朝夕聆教。”那道人也站起来回礼道:“我于蒲团之外不知天地间尚有何物。适才尊官所言,贫道一概不解。”说毕,依旧坐下。

    雨村复又心疑,想去

    “若非士隐,何貌言相似若此,离别来十九载面『色』如旧,必是修炼有成,未肯将前身说破。但我既遇恩公,又不可当面错过。看来不能以富贵动之,那妻女之私更不必说了。”想罢,又道:“仙师既不肯说破前因,弟子于心何忍!”正要下礼,只见众人进来禀说:“天『色』将晚,快请渡河。”雨村正无主意,那道人道:“请尊官速登彼岸,见面有期,迟则风浪顿起。果蒙不弃,贫道他日尚在渡头候教。”说毕,仍合眼打坐。

    雨村无奈,只得辞了道人出庙。正要过渡,只见一人飞奔而来。未知何事,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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